一
黑夜像擁有強大魔法的巫婆,一圈圈莫名的煙霧籠罩了星空。像是要有什么出沒。如死窖一般的冷寂。一朵血紅色蒲公英飄落。
我的新任務。
我想黑夜應該是在迎接我。抖抖身上的雪花,我大口呼吸著寒風帶來的冷峻。手中握著一個年輕男子的照片,我饒有興趣的瞅了瞅。照片上的男子,干凈溫和,像個文弱書生。怎么會……我意識到這步應該是我知道的,便打消了念頭。血紅色的蒲公英,意味著,他的生命會在我的手中終結。
我是一名殺手。冷面殺手。代號---蒲公英。我所在組織——黑色玫瑰,使全球殺手集中營。從五歲起,我就開始訓練如何完成任務,如何服從命令。我很奇怪,組織上為什么講我的代號定為蒲公英。不過。我知道,這不應該是我關心的事。小時候總是做一個夢,一個關于蒲公英的夢。夢里,一大片白色的蒲公英帶我飛翔,像是在尋找什么。只是,這個夢,從未有過結局。我總是會被驚醒。夢里那一大片白色的蒲公英會變成血紅色,黑色,滴著血……蒲公英并不美好,我一直這么認為。
很久沒有接到血紅色的蒲公英了。不過,我還是迅速找到了照片中男子的地址。我仔細了解過他的情況,是XX大學大四的學生,即將畢業,酷愛黑色曼陀羅。突然有種無名的疼痛在蔓延,僅僅一瞬。我還是忍不住多了解一點,因為,我的肩膀上,一朵黑色曼陀羅的文身。不知道它什么時候在那里了,偶爾,還會隱隱作痛。照片上的男生,安靜靦腆地笑著,竟有些熟悉。我狠狠的搖了搖頭,讓自己清醒。這種感覺,很奇怪。但我還是要繼續任務,我仔細研究過他的頭骨,然后選好適合的暗器。我的暗器,其實就是圖釘——只不過針端的長度,根據任務而定。
明晃晃的圖釘很閃耀,長長的針端,即將被染紅。我臉部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合攏,堆出一朵妖惑的黑色曼陀羅。是黑夜潛入他的家的。悠揚鋼琴聲為黑夜譜好了祭奠之曲。原來還會彈鋼琴。也許是正沉醉在他的鋼琴世界吧,對我這個不速之客絲毫沒有察覺。我在他的腦后選好一招致命的要害,準備發射圖釘。鋼琴聲戛然而止。我居然措手不及,圖釘咣啷一聲落地了。他回過頭,目光中有驚喜,有無奈,有幸福……然后,我就被擁入一個結實的懷抱。霎時的天荒地老。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震驚了。眼前的男子一直在呢喃著“若染,若染,我好想你。”若染?我有些無措。執行任務這么多年,第一次遇到如此境況。我試圖推開他,他卻抱得更緊了。我歇斯底里:“我不是什么若染,你放開我!”緊緊抱著我的雙臂突然放開,世界是剎那的寂靜。我環顧四周,不由得張大了嘴巴,房間里貼滿了我的照片,不,應該是一個和我很像的女孩的照片。怪不得會認錯人。“我是蘇木啊,若染,你不認得我了?”他抓住我的雙臂,眸子涌動著難以言說的思緒。恍惚的海角天涯,我的臉頰居然發起燒來。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,究竟隱藏著什么。我的心為何這般難過。照片上的女孩究竟是誰,為何同我容貌相同?太多的疑問,讓我暫時放棄殺他的念頭。也許,我該留在這里,把一切弄清楚。
“你是蘇木?”我笑著。
他再次將我擁入懷抱,“若染,我找你找得好苦,我們再也不分開了。”
我點頭,在一個男人的懷抱里。
依舊飄雪的黑夜,突然有絲無名的溫暖在五臟六腑竄動。我的心,突然有了溫度。
肩頭的黑色曼陀羅在隱隱作痛。
